十九别睡了

混邪杂食人。微博/小红书同名。ao3:xuege

圣剑圣心曲正风——一颗赤子之心,半生负重前行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酒与孤独

 

喝酒。

这个行为总是伴随着着他的出场,曲正风总是在喝酒。

拔剑台上重击见愁后,抢扶道的酒;叛出崖山之时对还鞘顶言“你喝了我六百年的酒”;见愁心障绕楼不止的时候他在酒楼喝酒;阴阳大战前夕见愁练剑的时候他每天都喝酒……记忆里,不管他在哪,身边一定有酒。

那昂藏的黑袍身影,脖颈微扬,烈酒入喉,仿佛快意江湖,越饮越勇的侠客。十步杀一人,千里不留行。

可,终究不是。

为何总是喝酒?

喝酒之人是失意之人,盖遇平生不满,心有所向而不能至,现世困顿而难以挣脱者,得酒以寄托。

说白了,就是不开心。

曲正风总是喝酒,因为他很少开心。

这个人实在太丰满太真实,让我觉得仿佛就是有这样一个人,有这样一段过往,经历过这样一场悲欢离合。

这个人又实在太悲,他的底色皆用悲凉涂抹。自十甲子阴阳界战后,他的人生就永远都没有了鲜艳的色彩,再艳再亮的一笔,涂上去都是蒙着一层灰色的。

崖山千修冢,是崖山一道抹不去的伤痕,也是他一生悲剧的开始。

镜大说,曲正风是俄狄浦斯式的人物。确实如此,早在剖开一颗赤子之心的时候,残阳如血,黄泉汤汤,他一生的结局便已经注定。

大,师,兄,三个字,十四画,舌尖轻挑三次,明明极寻常,却又重若千钧。

我想,当初御山行离开的时候,他未必是不想走的。一走了之,从此与崖山再无瓜葛。把那千般念、万般苦全都扔下,孑然一身,不用受那日日煎熬之苦。

可他是大师兄啊。

他怎么能抛下崖山,就这样轻巧地离开?他难道不想和御山行一样吗?可他不能。他羡慕,羡慕御山行可以一走了之。

 

——御山行,你把这仇恨都抛下,早早地离开了,可活着的人却要继续煎熬下去!

我何尝不想。可我若走了,崖山怎么办?那一帮混小子,谁来敲打他们?崖山的一堆烂摊子谁来处理?靠那不靠谱的师傅吗? 

那些仇,那些恨,我没忘,一点都没忘。

我从来没有放下过。我每多活一天,便要多受一天那仇恨焦灼之苦。御山行,你倒是走得痛快呵!

走的人固然痛,可生者更甚。我不愿将这痛给他们,哪怕再添一分,那这一切,便让我来承受吧。

六百年,我喝过多少酒,看过多少日落,已经数不清了。还鞘顶头顶天空的每一颗星我都曾历数,九头江千修冢的每一寸土地都曾被我抚摸,崖山的每一处都在我心里磨灭不去,生生死死,不敢忘怀。

于是,生和死之间,他选择了生,也是最沉重的那一份。

 

见愁问他,你是真的叛出崖山了吗。

叛?

屠尽剪烛派,屠尽夜航船,屠尽昆吾门下。

剑是崖山剑,魂是崖山魂。清醒是崖山人,癫狂是崖山魔。崖山与他,牵绊实深,终不能解。

纵千夫所指,万人唾骂又如何?他这一生,不曾悔过。叛崖山不悔,入崖山也不悔。“大丈夫立于世,生为人杰,死为鬼雄,敢作敢当。”生与崖山纠缠,至死不休。

 

曲正风,名如其人,正,是他一生的品格。

他太正了,不容世人之邪,甚而也不容己。他的正,注定要他自裁以谢罪。他不能忍受自己变成他昔日憎恶的模样,纵使天下人都不追究他的罪,也不会改变一丝一毫。

他终究辜负,毕竟“他也不是什么苟活的人啊……”

他自刎的那一章,有人评论:“正是因为曲正风死了,所以他才彻底活了过来。”

他早就为自己设定了结局,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死去。

一个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,是什么感觉?

是会今朝有酒今朝醉吗,是会畏缩不前战战兢兢吗。

这些都不会,死,是他的宿命。

他画地为牢,他作茧自缚,他飞蛾扑火,他心甘情愿,他,甘之若饴。

所以阴阳界战前,他不停喝酒。是因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吧。

一个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既定结局的人。会是痛苦,还是遗憾?

我觉得,是有些释然的吧。

早已明了这结局,等了六百年,会有一点“终于来了”的释然。

终于不用把那千修的仇,在心里的伤疤上,揭开又愈合,愈合又揭开,直到鲜血淋漓,血肉模糊。

 

——大师姐,抱歉,你不要怪我。其实,我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软弱。我不敢诉之于口,不敢让它暴露在天光之下。

从前我不敢,因为我是崖山的大师兄,因为那血海深仇还未报。

而今,大仇已了,崖山也有了真正的大师姐。

六百年呵。转眼间已经这么多年了。其实…我也有些累了。

自刎,何尝不是成全自己?

离开,便不用再痛苦了。

请原谅我这一点点的私心。这一世,我想要背负的东西太多、太沉重了。

可我不悔。

不悔入崖山。

也不悔……遇见你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情

 

曲正风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见愁的呢?可能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。

或许在明日星海的某个月色如水的夜里,在剑池边磨剑时,眼前出现了她的脸,从此斩不断,生生纠葛,尽藏于心,爱别离,求不得。

入世,历万丈红尘,通世间至情。

什么红尘世界,他都悟透了。他的心早就不必再问,而此方世界,人情冷暖,草木枯荣,百代春秋,人间万世,他都懂。

入世最后一步,唯缺她而已。

 

记得她刚入门的时候,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大师姐。

他心里是不服气的。身为崖山大师姐,应该是什么脏的累的都得做。她算什么大师姐,明明是不能再小的小师妹。

于是有了拔剑台那一战。他是要磨练她,玉不琢,不成器,未必没存点教训的意思。

后来左三千小会上,他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坦,明明不想帮她做小册,可偏偏又不知为何,忍不住上去提醒。真是矛盾啊,他后来想到,都觉得好笑。

那时,或许已经喜欢上了吧。可当时没有在意。直到发现的时候,已经迟了。

他偶尔想起时会想,若是早一点察觉呢。

不,不,无论什么时候,都已经迟了。

太迟了。

他不是不嫉妒傅朝生的。嫉妒他的一生没有阴影,清清白白,可以那样心无旁骛,孤注一掷地爱她。可那又怎么样,他这一生,自千剑回到武库的那一刻起,爱恨情仇四字,爱、情他都不该再有,也不敢再有,也只有恨和仇格外眷顾他。

纵有情,也只是埋在心底,在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时,对月喝一壶酒罢了。

所以当他发现萧谋喜欢莲照的时候,竟生出一种宿命感,被挑破隐秘心思的那一刹那,他失了态。

“我是喜欢她,不假。”

是喜欢,却也只能到这里了。终究襄王有梦,神女无心。

 

若是曲正风没有历那血海深仇,该是多傲气洒脱的一个人啊。不管他们能否在一起,也是有机会向见愁剖白的。大师姐和曾经的大师兄,想想就觉得可爱。

评论中总是有很多人戏称“曲闷骚”“凭实力单身”。

可不是嘛。这个人矛盾得彻彻底底。嘴毒心软。明明是为了磨练见愁,非不说清楚,还得用上不满她做大师姐的臭理由。明明心里是喜欢的,嘴上总是不饶。一口一个剑拔弩张的小师妹。见愁叫他剑皇陛下他不乐意,叫他大师兄他也不乐意,心里是软的,非煮熟的鸭子嘴硬,骂一句“废物”。明日星海的酒楼上,明明看着见愁转了两个时辰,等她就是为了帮她解惑,破除心障,可他却叫人家“滚”。真是万年单身的狗脾气了。

可二人光嘴上这么针锋相对,心里却都是真的。他们在北域密宗并肩作战,海光剑和燃灯剑共举,给予对方的都是全然的信任。见愁的那一句“不信”,到底是意气之语。

望台下暧昧的戏,谁是涂了脂粉的戏子,谁又成了戏中人。真真假假,谁能分清?

不可说,不可说。

 

“崖山,剑归处。见愁,心归处。”

纵然见愁二字终是被抹去,我想,以见愁的敏锐,定是察觉了。

当看到负剑生,甚至向她表明心迹的时候,她脑海里应当不仅有朝生,还有那至死都不敢吐露心思的大师兄。

曲正风于她而言可以算半个师傅,拔剑台责任之训,剑池拔剑真义之传,明日星海酒楼心障之点,而见愁亦是慢慢懂了当年他的心,指教方小邪,开崖山武库,一切一切,好像时光倒流,回到了原点。

走你走过的路,经历你经历过的事。甚至在你离开后,竟你未竟之志。或许,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永恒吧。

死亦是生,大师兄,永远活在见愁世界的一草一木中,岁岁枯荣,春风又生。

心归处。他的一颗赤子之心,终是到了见愁手中。

见愁意属朝生的时候,大师兄的心就不见了。

 

命运兜兜转转,往事如烟,早已回不去了。他叫了一辈子的小师妹啊,最后还是唤了一声“师姐”。

“师姐,剑,回去了吗。”

“回去了,师兄,剑……回去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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